千年古街:泉州文人洪泓奇文写西街,不看完不是泉州人

点击数:5116 更新时间:2017-09-20 17:37:22 来源: 厦门生活、逛路岛_逛鹭岛-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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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古街:泉州文人洪泓奇文写西街,不看完不是泉州人 2017-09-18 洪泓 鹭客社 鹭客社 profile_inner"> 鹭客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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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古街:泉州文人洪泓奇文写西街,不看完不是泉州人




有哲人说:故乡是带不走的东西。所以多少人梦中都要回来寻根儿、寻魂儿。
古城泉州,在偌大的中国,只不过是成千上万城市中的一个,在地图上,也无非是东海之滨的一个小圆点。但这图钉大的小圆点却不时发出钻石般闪耀光芒,恒久卓越。
在古城的西面有一条街,它叫西街。你知道吗。我讲给你知道!一条古街千年史。
这是一条包容的古街——中西合璧、东西交融、盛迎八方宾客;
这是一条大爱的古街——民风挚诚、厚德无私、冀待四海尊明;
这是一条厚重的古街——千年历史谱写流金岁月;
这是一条大美的古街——风光旖旎绘就绝色水墨;
这是一条舌尖上的古街——唇齿留香如是美食天堂;
这里,美影盛景、史韵民俗;
这里,人文关怀、大爱温情;
这里,天赐钟灵毓秀;
这里,地承厚德璀璨;
心灵是没有地域,没有疆界的。






千年古街:泉州文人洪泓奇文写西街,不看完不是泉州人





西街很老。时光如白驹过隙,白发苍苍颤颤悠悠地拄着拐杖走过1300多年,且朱颜未衰,风韵尚存。


朝阳起,夕暮落,光景绵长。史溯秦汉,文启晋唐。名街悠悠,历史显赫。据记载,列屋成街的景象始于唐朝开元年间(714-741年)。清中期,举家偕来,就彼乐土。完全是股择与进士为邻成风、商贾富豪趋之若鹜争相迁入分不开。文人、商人促使西街人气猛增,民国时期,读书人与生意人两旺。


西街很小。小而紧凑,弹丸之地,街狭人稠,近街闪巷,以钟楼为界(原双门前),形成东西贯通。踏过古老钟楼的刹那,厚重古早味扑面而来。


一路向西迤逦至孝感巷口(原唐故城西郭素景门城址)800多米1400多步,相信闭着眼溜达也不用担心迷路。而且期间有三个地标,一是基督教堂;二是巍巍东西塔;三是洁白钟楼。抬头不见低头见,过目难忘。


西街很萌。古厝、洋楼,相看两不厌。古厝古意十足,肃穆大方,有情有调,清晰深刻;洋楼异域风情,华丽动人,有韵律有美,感触手可及。土洋混搭,混合发酵,不显突兀。中西合璧,交相辉映,和而不同,多元交融。


今天走在古街上,仍能感受到当年的繁华景象。西街,唐宋的形体、明清的骨架、民国的面相,至今仍然完整保留民国风貌与悠闲的民风,恍然感受时间的倒流。


白日懒洋洋的阳光斜照在古厝上,精美的镂窗棂、斑驳的燕尾脊、古朴的灰瓦筒、长满青苔红方砖,“五间张”、“三进古厝”、“手巾寮”,显得沧桑,显得硬朗。民间四句顺口溜赞道:“红砖白石双坡曲,出砖入石燕尾脊。青瓷彩绘交趾陶,雕梁画栋玉门殿。”可追溯,1923年西街拓建马路,先为土路,尔后改建方石路,近代铺水泥路,现又改回石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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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存在我的记忆储藏间还鲜活如初。回忆从太阳升起开始,这里,有无忧的童年,有缓慢的成长。这里,我的乌篮血迹,从小小童年成长为勇壮的青年。西街还不止是我的出生地,更是我的精神胎记。我穿行在记忆那重重叠叠的春夏秋冬,或深或浅的夜色以及如水的月光。居之弥久、爱之弥切。


西街福地,五谷自生。如今,经岁月的久久咀嚼与回味,对它条条小巷乃至周边的花草树木和脾性味道,再熟悉不过了,却都能沉入心底。在我的心中,西街是富有传奇的。


倘徉于深街仄巷中,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在外漂泊久了的出门谋生者或出洋番客们总能寻觅到老宅古厝文化的“乡愁”。岁月深情,时节如流;离之愈远、思之愈深。


一派弯曲街巷的景色、意趣,竟让人难以忘怀,韵味无穷。人都不知老去了多少代,而街巷不老,小巷是西街的证人。燕去燕归,岁月流转。小巷承载过多少人的脚印!演绎了多少鲜为人知的故事!


西街的最大魅力不只是做一件包浆的古董,而是繁衍生息,成为渗透在每一寸乡土里的深厚灵魂。当我翻阅那些发黄褪色的老照片的时候,总能回想起一些陈年往事,老照片好像会说话。


西街,它无形,所以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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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说不清有多少条小巷,几乎每条阡陌小巷都从古刹开元寺出发,一直向四面八方的红砖古厝后壁蜿蜒延伸。从高处凝望西街,一览无余,这朵隐秘的莲花由此展开。这里,左手右手老宅古厝,星罗棋布,鳞次栉比,青石纵横,曲巷幽远;这里左弯右折,形似一枚巨大的桑叶,开枝散叶,纵横交错的条条小巷就是它的叶脉、褶皱、肌理,清晰可辨。


西街上空飘动的云明朗而干爽,小巷视野格外清晰明亮。西街人对巷子有着特殊情感,不仅是老百姓生活出入家门的通道,更是一座座民俗风情博物馆,烙下许多许多生活的印记。


西街,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有其难以复制和超越的特点。


饮水思源。突然想起了“市井”这个词,一种世俗生活离不开市井,所以有井才有生活。


在西街,一共看过了多少口井,已经记不清了,估计整条西街人也记不清。街口有井,古厝有井,巷尾有井,甚至有的院落前埕有井,厨房旁边也有口。一口井,二口井,甚至三口井。如青草石凿成的井盘、井栏,形态各异,既朴拙双灵动,点缀着街巷或者古厝的景致。井亭巷71号处,大埕南端有口井,重迭的石井圈上阴刻有“玉泉井”三字,十分古意。上善若水。最有名气的井要算因在宅旁古井盘上生下曾从龙的“状元井”,古井尚存,事过境迁。那一眼眼永不干涸的古井,像历经风霜的老者蓄满伤痛的眼睛,穿透了那曾经的荣华早已化作心头用不消散的回忆。


其实在西街巷子口的墙上都钉着一块块原木油漆的牌牌,就像每个人都拥有一张身份证一样,巷名如人名。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十分雷人。


有的以人物命名,有的以商品命名,有的以行业命名,有的以民间传说命名,有的以市场命名,有的以地域命名。


街中有巷,巷中套巷。如倚北有小城隍、镇抚司巷、鞋巷、炉下埕,台魁巷、新街、驿内巷、打铁巷、裴巷、清军驿、平水庙、大寺后;倚西有井脚巷、五夫人巷、孝感巷、甘棠巷、曾井巷、九仕巷、孟衙巷、奉圣巷、老鼠尾;倚南有帽巷、奎章巷、螺珠巷、会通巷、通政巷、壕沟墘、庄府巷、井亭巷、旧馆驿、古榕巷、三朝巷、象峰巷、甲第巷、铁炉庙。


籍籍巷名,亭亭玉立,雅韵铮铮,泽被乡梓。


幽幽老街,车来车往,店铺相连,人进人出,精致商铺,咫尺相对。犬牙交错的屋檐之间,只留下一道小小的天缝。古厝背靠背,拆了一堵墙就是一家人。


小巷逼仄,宽可行小汽车,窄得两人迎脸侧身而过,如金簪巷,巷长100米,巷宽不足1米。台魁巷口曾用名叫白塔巷,知道此事只有现今巷口有一枞70多年的好粗好大足可两人合抱的叫“白来叶”的树,树干参差入天,叶片迎风飘闪。此树蓝白相间,十分珍稀,一年落二次叶,叶可入药。据说是明代朱学第一人蔡清后人所栽,并在这歪脖子树对面家门口摆摊专售祖传秘制的疔疮药膏。蔡家的保和堂疔疮药膏就用白塔做招牌。这一具有本土性、民间性的小疔疮药膏,且200多年来一直远销东南亚,看似卑贱却被誉为“外科圣药”。


膏药靠炼,生意靠荐。西街悬壶济世的还有不少中药铺,如“秋水轩”、“丹水堂”、“鹏山堂”等堂号以及张铁龙先生的跌打药膏等老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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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无刃,过处留伤。这里主街两侧虽是破败斑驳的建筑,但经历了元、明、清,乃至民国时期的不断修缮,也有一部分为上世纪50、60年代甚至70年代的预制板房或石头屋。逐渐形成了今日的格局和建筑座南看北的基本朝向,令人伤心的一些老宅古厝历经朝代更替,即使“幸存”下来,如今也都走了样变了型。其实多数古厝,都长满岁月的老年斑,台阶磨得像褪掉的老茧。


尊卑有序的空间,浑厚敦实的风格,浓荫遮蔽的古厝,隔绝尘嚣自成一方天地。一座座古厝,连成的巷陌;一段段断墙,承载着童年;每一片瓦,每一角檐,都让人浮想联翩。


明初,西郭出了一个大孝子,名叫朱则文,以孝感动天,朝廷为他在文锦铺(即今孝感巷巷口)置立一个石牌坊,称“孝感坊”。


台魁巷巷中奉祀的“奇仕妈”有灵应,她路拾弃婴、推爱及人;救助妇孺,降福送安。小孩幼细不好养,上契给奇仕妈,请花直至16岁脱离关系叫洗契,护佑加持。仲秋之月,金纸齐山,花香委地,香火极盛。


履痕处处,木屐声声。小巷的岁月漫长而深远,小巷的身世窄而长。小巷拐弯处,如碰到巷口直冲通街视为路箭,必须竖立石碣嵌砌于当巷的墙壁之中,上面书丹“石敢当”,竟可化境。石敢当石相嶙峋,饱经风霜,却坚贞不屈,持续不虑,不被湮灭,乃为境铺辟邪镇煞,退避三舍的勇石。


曲径通幽,韵味悠长的小巷,暗合着一种生命的熨帖与平实,也永远是心灵的润泽与宁静的象征。当你轻轻地慢慢走,一步,两步,三五步很惬意地踱在遍地青草石铺就的巷子直直行,整个人顿觉有股轻盈和喜悦的底子。之所以说轻轻地,是巷子里极静,静得可以听见时间的步履,小巷且显得更加幽深,夕阳侧着半个身子在巷子壁边渐行渐远。小巷虽静犹动,一动倾街。此刻,偶有一两声狗吠,使这种静更有了深度与广度。让人一惊,一怔,一喜,一乐,情不自禁瞪大了搜寻的眼睛。


当我在巷子内踅来踅去的时阵,竟然发现了一见花猫在巷子里跑来跑去,一忽蹿上厝上,一忽蹲在墙角,喵喵地叫。“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


门匾源自汉魏时期门阀制度,随着“衣冠南渡”,在迁徙中传入闽南并延续下来。按照规制,一般古厝大门门楣上高挂着彰显家族赫赫声望的牌匾,可寻找窥视其家族渊源印记。一般上面刻有三字匾或四字匾,代表着厝主的姓氏。如“紫云衍派”代表黄姓, “颖川衍派”代表陈姓、“九牧传芳”代表林姓、“敦煌衍派”代表洪姓,等等。以显声赫,以示门楣,光宗耀祖。它说不准这等门匾会将我引入一个什么大户人家的后花园中。我只是从中想象出的小巷的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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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寺后,有个大摇大摆地走在巷道中间的,他身材伟岸,一脸肃穆,长髯垂胸,右颊上有七颗黑痣,满身风雅。微微上扬的眉毛和常常下垂的嘴角,有些拘谨,有些自负,有着对人情世故的深刻洞悉却孤傲自尊,决不妥协,那是千年大儒朱熹。他正从容地在三侍者陪伴下,步行前往小山丛竹讲学,那里聚集三百弟子正翘首以盼先生到来。


台魁巷间,行色匆匆人是谁?迎着微风徐徐碎步走来。略显长形的脸安详仁慈,挺直清瘦的身躯玉树临风,穿着褪色的灰衣衫,脚穿棕色芒鞋,文弱却又不失稳重与庄严,那是百年大德弘一。身后一抹夕阳鲜红绚烂。他苦心向佛,持行精严,勤俭自制,过午不食。手携律册,此刻行速惠安净峰弘法去。


三朝巷与古榕巷相会处,只见有个身长得像一竿青竹,上衣着土豪金色羽良服,灰白相间的寸头不像是从里长出来的而似火药爆出来的,有点真切,有点睿智,笑起来一脸春天,一不笑肃然严冬,那是大师蔡国强。他身后紧跟着一阵赤头毛白面蓝眼睛的老外。他常在国际上放炮,我内心有个仓库,许多积累会慢慢涌现,一旦创意理念空了,一定回到泉州去拿,那是我的大仓库。


新街巷口,一位一手拿速写笔,一手持智能手机,颈挂数码相机,装饰像似北仔,满嘴跑京腔京韵。饱蓄南方人的澄莹和北方人的浑古,性格透亮,那是大家万维生。记得那年,泉州电视台“咱厝人”栏目请万老师回乡做节目,在新街41号处旧时读书租房的地方,他声情并茂地说:我返乡做“咱厝人”,但从小我一直租厝,从来就无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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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西街曾有东富西贵之说,许多官宦人家和文人雅士扎堆起厝建宅于此,大厝宅第都藏匿于店铺后壁,只有进入小巷,才别有洞天。


官声清正,以文名世。如旧馆驿巷,因元代清源驿站驻此而得名“馆驿”。明代驿迁,为区分新旧,即名“旧馆驿”,西街人讹称“牛仔驿”。巷长近75米长,史迹丰富,有南宋外宗正司、元水陆寺、明染织遗址。还有汪、庄、龚、王、杨等姓官宦府第。再如三朝巷里还曾居住的五代时清源军节度使留从效,他六世孙留正,历任南宋孝宗、光宗、宁宗三朝宰相,尔得“三朝元老”牌坊。再有一陋巷且一巷四进士。在开元寺粉墙后有条船舶巷,数易其名,先是上坊巷后更名象峰巷。深巷有一阵达官显贵和好野人,开闽三王王审邽九世孙、宋代贺州判官王烨;清代翰林院编修陈棨仁辞官回乡也于此巷建造府第繁衍族人;明正德年间进士王宗源和明嘉靖年间进士王宗浚兄弟先后进士及第;清道光年间武进士王梦麟进士以及清光绪年间举人张荄的文魁宅也蛰居巷间,至今小巷滋养着他们的后嗣子孙。


文名官声,均实实在在地赋予了西街更多的文人意蕴和文化价值,亦给古巷增添了厚重的历史感。令古街人镂骨铭肌的还有明万历年间,累官礼部尚书兼车阁大学士的李九我。他为官清正,为人清廉,平日饭菜粗淡,身着布衣,家乡李宅简陋破旧。告老之时,明神宗赐他马鞭一支,任其奔马加三鞭为界,建造府第。但他不忍心占民利,选择在偏僻的五塔巷旁轻拍马背三鞭,在很小的范围内起厝立宅。大学士张瑞图取周公在甘棠树下审案的爱民典故,将此地命名为“甘棠巷”,地域命之“贤相里”。


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西街历史名人宅邸众多,如庄国祯侍郎第、龚显鹤中宪第、王文海宅邸第。近现代洋楼,半中半西,如井亭巷35号民国初年菲律宾华侨所建别墅,螺珠巷与帽巷相交叉处的叶氏华侨洋楼。


幢幢洋楼都承载着一个个家族的历史,喟叹着古宅的前世与来生。“旧时宅第皆新主,文武衣冠异昔时。”


西街人,素习诗书,人才辈出,历史名人在此过往,演绎了一幕幕辉煌或平凡的篇章。据悉,在这条老街还先后诞生了四位大学校长,分别是复旦大学的谢希德、厦门大学的林祖庚、华侨大学的庄善裕、东南大学的陈笃信。文明之风,薪传不息,文人雅韵,绵绵至今。


西街,凡此种种细微,似乎都渗透着一种古旧醇厚,岁远剥蚀,俗尚敦朴,在相当长的岁月里,在中西文化的浸染中磨砺出的收敛与包容揉合成它特有的品质。


德厚流光,智慧苍生。西街还躲着两幢别致的洋楼,“豪宅”从前的气派依稀可见。西街510号的“八角楼”。华侨汤文景建造于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面积300多平方米。入门处大门肩镌刻着“勋卿世第”四个大字,边联是请当年同一时代的书法家陈仲锦所题“依圣里傍义城宏兹峻宇,背清源面紫帽选而中山。”西街116号的“洲紫新筑”。原粘姓府第,1912年菲律宾华侨宋文圃购置旧厝改建。1915年完工,是一座典型的中西合璧型建筑。“洲紫新筑”系勾勒赵孟頫遗墨而刻。该屋大三开间双护厝,前置大石埕,内为“四房看厅”布局,正屋大门匾书“花萼相辉”,东扇门楣书“题杏”,西扇门楣书“赋梅”,大门两侧开小门,东门楣书“凤手”,西门楣书“麟趾”,大门上的一幅对联则道出了“洲紫”深刻含义,“洲水一源流芳荔圃,紫云双塔辉映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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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也总是在这时到来,油菜花金黄的时候,我们常常沿着墙角去追蜜蜂,还有蝴蝶。它们不知从何处而来,油菜花一开,一棒棒,一簇簇,竟一下子蜂拥而至。蜜蜂嘤嘤嗡嗡地唱着,蝴蝶且君子般无声无息地飞着。墙根、厝角,草虫啾唧,吟唱助兴。


忽然间闻到了一股沁心润肺的芳香,幽幽长长的,经过斜风细雨的过滤,纯净而又湿润。调整深呼吸,冲动地深深缀嗅,仿佛那缕沉香已经触摸到了心底那抹最柔软。


这是栖息在小巷的夜来香,馨香盈怀袖。


怒放的三角梅毫不掩饰放肆地伸出墙头,沉甸甸的心思压弯了墙外的枝条。


素馨花枝条袅娜、叶色葱翠,花开黄白两色。每当夏夜,轻风吹拂,清香四溢,沁人心脾。故有诗赞:“素馨花发暗香晚,一朵斜簪近翠翘。”


厝边头尾更喜种花莳草,“唯有夜来蝴蝶梦,翩翩飞入刺桐花。”那团团热烈的、妩媚的紫红簇拥枝头的是刺桐花,那浓郁的官兰花香氤氲,弥漫了街头巷尾。那紫薇树花若夭夭,烁烁其华。


夕阳穿树补花红。置身其中,恍如喝厚了地瓜酒,不觉深深陶醉。巷角还有一树白玉兰的花开,倾听花儿次第开放的声音。枝叶繁茂的相思树时,轻柔温馨,摇绿滴翠。


古厝窗沿、台阶、墙头时有杂卉,温暖的阳光散落一盆盆月季、一杆杆竹子,也映上小孩们的笑脸。当然,加之常年开在寻常人家中的茉莉花、迎春花、胭脂花、七里香、秋海棠、含笑花、善仆花、鸡爪花、瑞香、腊梅、吊兰、美人蕉、大丽花就更多了,那简直连水都沾了香气。树梢上的雾水,喝到嘴里就是美酒。红艳的花朵、翠绿的枝叶为破落的古厝增添不少生机。


西街人没有开阔的园林,也没有什么名贵品种,但他们总在庭院一角种植应时应季各色花草也开得蓬勃闹热。如院落无处可种时,定会在阳台上摆上几盆心爱的花草。树木扶疏,芬芳四溢。以“古色古香”来形容西街竟然如此贴切。


小巷交错相会,转悠在巷道的花坛旁,忽然发现,一处干渴得如同水泥灰的泥土,居然萌出几点新绿,小小的角落里,厝角旮旯处,自信地开出几朵小花,黄灿灿的。一块怪石旁几叶芭蕉,满地青苔,空空的祖厝里散放几枝丁香。硕大柔媚是橙色雏菊花,娇艳欲滴是红色鸡冠花,红得耀眼;淡淡清雅的白色指甲花,白得夺目。还有热情如火的匿名花朵尽情绽放。那种芳香,让人想到雅致,想到端庄,想到优美的舞姿。


元旦一过,这里街坊们从花圃买回一箱箱的水仙花头,洗干净后,根据其叶子和花的生长方向和形态,雕刻花头,配上几块鹅卵石的花盆,定时浇温水,算准时间,一定会在年兜日一齐绽放,日高日上,日上日妍,郁郁芬芳。当年,董必武到泉州视察时,曾写下“清泉遍地涌,曲巷有花斋”的诗句,可以说西街人是爱花莳花的。


生长如光,生命如树。蝉的叫声叫醒了又一个季节,隆升起的时节和花期。小巷有着江南的清秀,巷旁枝繁叶茂,清凉且绿意葱葱。厝前厝后常见曲折狭仄的龙眼树,它细碎的枝叶,像似龙飞凤舞的草书,翠绿在小雨中,闪在木结构的小巧古厝老宅屋顶,小巷顿时显得妩媚,透着灵秀。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邻里厝边更喜栽榕树。郁郁园中榕,榕树粗粗的枝干,刻满了岁月的秘密。招惹雨声蝉鸣的有那百年老榕,榕树根深树大,冠如伞盖,造福荫人,供行人歇脚纳凉,被闽南人呼做“情树”。膜拜榕树,对它有了感情,古榕就生灵气。在西街109号店铺二楼砖柱之间长着一枞寄生鸟榕,枝干盘曲,葱茏茂盛,为肃清门的一带增添景观增添生气。绿树红瓦,相互掩映,浓荫覆地,飒飒松鸣。榕树形态各异,大小不一,意境万千。小至盆栽,大到擎天,每逢喜庆大节,大人常用红丝线或红飘带捆扎榕树。西街人不砍榕树,不当柴煮,俗话说:“烧榕万年穷”。


小巷中也随处可见长得丰盈的桑树,隔三岔五我和小伙伴们都会去摘了密密的桑叶喂蚕宝宝,摘了紫黑紫黑的桑葚喂自己,一咬,一股甜味钻进腮帮子,嚼起来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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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永远不缺的是好玩的事。世事和环境的变迁,必然会连带“玩”的主题的变迁。玩则五花八门,不一而足。套用当年电影《地道战》里的话说,叫:“各村有各村的高招”。我时常在绿荫匝地的老榕树下玩弹弓、倒铁环、弹玻璃珠子、捉迷藏、骑竹马、造塔仔,趴趴走,树下粘蝉、爬树捣鸟蛋,捅马蜂窝……


印象小巷,铺有青砖的、砂路的、碎石的、宽的、窄的、平坦或突兀乱七八糟,有的缝隙也大大小小,有的竟放肆地长出草,歪歪曲曲,一条又一条这些碎砖断石足够堆起一座可供人们仰望的古城墙。


小时候,我比较调皮,放学书包一放,随和小伙伴们巷子内窜来窜去晃来晃去,那时的巷石平坦且写有字,我不知好歹,绾高裤管,打着赤脚,猫着腰蹲下身去在地上仔细察看又充满好奇地瞧那疲劳过度的蚂蚁在慵懒地在石板上文字上爬行,紧接着又满巷路石面寻找自己姓氏,张三李四,并用树枝像描红一样一笔一划写下来。尔后在大人大声地呵斥,我们便像逃窜的蚂蚁,匿踪掩影。顿时明白,这巷石是墓石铺就来的,难怪那么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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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足肃清门客栈楼顶阳台,仰视可观霞飞日落,云舒云卷,白鸽翩飞的姿态;俯视可观古榕成荫,落花缤纷,车流东来西往的景观,体验匆匆脚步中的期待,忘了身在红尘,却知而弗行。我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西街,从一块青石,一枞小树,一口古井,一扇柴扉,一头石狮,一个灯笼;到一座古厝,一间茶芯店,一段断墙壁,一道暗廊沟,联想到她们的锻造、炼就、烧结、生长、发展,时间不息,滋养不止。


宽宽窄窄的小巷,平平仄仄的石板,古厝与古巷空隙狭窄,空间逼仄,但屋檐挑起了天涯一端,一一映入眼帘,人心震憾。


这么看着的时候,古宅便萌生可感知、可触摸的美,让我慢慢沉入进去感到时间的不动。


黄昏时分,夕阳从朦胧的龙眼树上打下来,勾勒出老宅古厝的轮廓,给窗棂罩上了一层柠檬的色影,那是一种神秘的色调,让人发出些许多联想。感到幽巷深处,哪家古厝木门开启,走出一位苍髯老伯或水水姑娘。这是阿伯笋江问搭渡?!那是陈三伴五娘睇灯?!


太阳正落西,太容易让人出发幻觉。月隐星稀,万籁寂静。但眼睛还是无法穿透那黑魆魆的幽巷背后充满着神秘。“抱孤琴。弹小操,独坐幽轩,尽日无人到。”时光辗转,古老的音符终被重新奏响。


一阵天籁之音从深巷飘来,让我陶然屏息。这夜里的唐宋弦歌自有一份喧嚣中的古雅情怀,袅袅南音漫步流入心田,沁人胸臆,深深在肢体间。慢潺潺,软绵绵,有凄清,有哀绝,不甘,不屈,一声声,都是感念,都是柔婉。那是有人在咿咿呀呀的咏唱南音,那声音清亮圆润,却又幽幽带着回音。往往在高可及天的刹那突然跌落,变成几乎听不见的低音,仿佛一根细线缠绕着我的心倏然甩上云端。


又到夜晚,一切变得真实起来,虚荣与狭隘被星星纤细的月亮明亮刺破。穿越千年的吟唱,细腻绵长、耐人寻味的《因送哥嫂》、《直入花园》南音会随着月光随微风传到很远很远,这里有思念和迷恋。每逢佳节,街头巷尾左邻右舍都纷纷搭台自娱自乐地唱南音,飘旋于古街上空,委婉动人。南音被誉为“活化石”。它的发祥地为泉州,始于唐代,形于五代,成然于宋代。


南音的唱腔化中带有一丝丝哀怨,倾得着老母、姑娘对漂洋过海的儿子、丈夫深深的思念,折射出泉州历史上传统社会的家庭生活特征。


夏天夜热,酷夜难耐。西街人倾巢出动,搬席、搬椅、搬板,甚至搬眠床,纷纷搬到大开元寺,寺内较凉爽,大殿内,大埕上,回廊内,台阶上,甚至草坪残石上,厝边大人小孩悠闲地或躺或坐抑形状各异,似十八罗汉十八体。仰天看夜空的繁星,卧地谈牛郎织女。或有一句无一句地搭着地瓜腔,或摇着一把陈年的缺角蒲扇和残把折扇,驱赶着蚊虫。大家其乐也融融。


露天电影是我一代人的集体记忆。一场电影让一个沉寂的西街充满了活力。太阳公公一下班,我和小伙伴们食完晚饭后,纷纷争先恐后窜到东塔下争占好位置观看露天电影。国产电影自然是以八大样板戏为主,那精妙的配乐、经典的道白和夸张的舞美使人至今仍然难以释怀。如《渡江侦察记》、《地雷战》、《南征北战》、《地道战》、《小兵张嘎》、《平原游击队》、《红色娘子军》,一部又一部,一片又一片,看过N遍,百看不厌。电影已经开始,那两根高高的竹竿上拉起的白色银幕在不断闪烁。整个塔影下草坪上都挤满了人头,熙熙攘攘,像是赶庙会。迟到的,有的爬到树上,有的只有跑到银幕后看倒影了。最惦记《林海雪原》和《沙家滨》,阿庆嫂桥段,我和小伙伴们都会唱:“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这类绝妙的唱段,小伙伴们背得比《老三篇》熟透了。暗暝了,紧接着披上一床白床单又在古眠上轮番上演扬子荣,调皮滑稽的动作时常引起大人捧腹大笑。






千年古街:泉州文人洪泓奇文写西街,不看完不是泉州人





西街是丰硕的宝地。多少人创造传奇攀上高枝,唤风呼雨;多少人甘心平凡归隐闹市,自斟自吟。开通衢,构云屋,眼前生意旺盛;往来穿梭,各世其业,货物十分充盈。西街后生个个猛,门口摆上三颗花生也要自己做头家。他们骨力无惊穷。头壳特灵光,人脉门路广,较骨力挣钱。双脚趁一嘴,无惊米粮贵。俗说,早食饱,午食巧,暗顿半枵饱。有自家捅开临街墙辟门面,有合伙租赁经营,街面两旁的店铺纷纷开张,一排档,二染缸,三药材,四布庄。满街皆是商人。


其实,精明的商人一百多年前就已经用深邃的目光丈量了西街的价值。他们用雄厚财力构筑了自己的梦想,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安排得如此殚精竭虑,每一处精美的木雕、石构都如此用心良苦。真是螺蛳壳里做出来的道场。


早起,西街的宁静被打破。寂静在隐遁,喧嚣在裸奔。不知从何处走来一阵人,将原来宁静的画面、平静的画面变得喧嚣而拥挤。随着“吱吱扭扭”的响声,沿街店铺一一洞开。一店铺头家在自己门口支起一大铁锅,不一会儿,传来刺啦声和油条的香味,炸油条把过往行人的馋虫和饿劲儿一起勾引上来了,积攒了很多的口水。


西街的一天从早餐开始了。


店铺门面是一块一块古朴简陋的木板,并编有罗马数字,可以一块一块被抬起并和在店旁。老街的杂货店铺依旧用可拆卸的门板拼成店门,板高而料阔,晨拆夕合。门面一下子敞亮了,里边木头搁架的货色也就一览无余了,朴拙感扑面而来。头家们也依次做起头开市的生意了。


这里,旗幡飘动人影映动;这里,吆喝声此起彼伏。


旧时,西街习俗纷繁,贯穿四季,闹热滚滚,翻腾涌动,浓烈逼人,形形色色的人,各式各样的日子,各自追逐的梦想,汇集在一起,构成一幅又一幅的独具特色又七彩斑斓、相映成趣的生活画卷。


一旦踏入西街,味觉活跃了起来,怦然动了心,从而立缰驻足,稍作逗留。
现代城市再摩登绚烂,繁华与奢靡,只不过如梦幻泡影,被时间沉淀下的古老韵味依旧为人向往。岁月忽已老,有着一千多年的历史西街,是一处开窍的市街,其凭借交通便利,横东贯西,南货北售,衣履往来,夕贸市廛,“麻雀虽小,肝胆俱全”。


在我们小孩眼中的西街像一罐糖,到处充满好料。一段繁华的古街,各色商铺林立。有杂货铺、中药铺、牙科诊所、碾米社、豆干社、竹器社、香烛社、粿饮店、布店、茶芯店、米店、文具店、理发店;还有有修车、补鼎、补鞋、修伞、糊纸、配钥匙、缚笼床、卖金鱼、卖草席、卖菜种、卖小人册。从钟楼向西100多米,还有一处西菜市场,交易着新鲜蔬菜、鱼肉鸡鸭、鲜蛋和咸菜、咸鱼一些日常生活必需品;也有周边菜农自种自销的农副产品,如丝瓜、西瓜、冬瓜、南瓜以及番薯等。菜市这段历来是最挤最有人气。西街恒久弥漫着海的气息,靠海吃海,近海有鱼煮,海鲜多余五谷。那怕是物质匮乏年代,西街人海鲜从无断档,隔三差五就有鱼食。牡蛎、蛏、蛤、螺、海带、紫菜等贝、藻类更是丰富多彩。


千辛万苦,为着腹肚;有钱食鱼肉,无钱求粗饱。记得大人总是念叨,早晨时,鱼较贵,一般是食侨汇的人在买;傍晚时,鱼较贱,一般为食头路的人在买。


此外,敲锣卖糖,各干一行。有肩担小贩,走街串巷,卖米卖菜,卖豆油酱醋,换尿米、爆米香、剃头师、收破烂,各式各样,沿巷叫卖,大声吆喝,如喊如唱,各有腔调。扎着红头巾,个子娇小,脸庞黝黑,赤着双脚的“鹧鸪姨”,挑担走街窜巷,吆喝着螃蟹、乌贼和牡蛎,她们衣裤非常特别,至今还记得她们的打扮,卷起的黑色筒裤,腰间缠有花巾,健步迅速,声音洪亮。


历史是那么的遥远,远得几乎无力去陈述;历史又仿佛就在眼前,与一块一块出砖入石的古墙对视,黑灰的瓦筒与瓦片间一株株狗尾巴草缓缓地伸手发言,表达着生命的意象。


这里,白天明媚,夜晚苍秀。偶然有风从厝脊掠过,穿行在古街的后壁密密匝匝的小巷打着旋儿,穿梭于厝檐下在风铃耳畔低语、万般柔情。


走在西街,绕不过去的话题当然是开元寺。独享一方宁静的开元寺始创于唐朝武则天垂拱二年(公元686年),占地七万八千平方米,规模恢弘,诸殿中供奉各种菩萨塑像数百余尊,实可谓黄墙绿树,楼阁参差,余钟磬音,庄严幽深。每月廿六“勤佛”是开元寺的常规作业,人水靠妆,佛圣靠扛。翌日,十方善信有的披挂翡翠弥勒及玉石观音在胸前晃来晃去,尾随僧尼绕行大殿边走边诵经,以祈冥佑一次生命的轮回。闹热的“勤佛”日,人来人往,摩肩接蹱,人头满满当当。一些人冲着这一习俗而来,冲着这独特的文化而来,也有大部分人是冲着这里兴旺的香火而来。走到街中可闻木鱼与诵经声,“南无阿弥陀佛”飘扬在西街上空,经久弥漫,心底浮躁渐消渐淡,古街顿时寂静得像佛一样。


“此地古称佛国”,“头顶三尺有神明”。西街人一年之中的节庆活动,多数与敬祀神祇习俗有关。有烧金纸有保庇,有烧香有芳味。凡是能保庇就该去烧香,故寺庙从来无冷清。西街人对三界神明来者不拒,多多益善,番邦异国神明也斗阵来此“安家落户”。人与神长期“毗邻而居”,让小孩从细汉起与神明结亲、亲近。初一十五、初二十六,做敬做牙,俗谚有“土地公白目眉,不免请自己来。”市井民众总要点上三炷香,用“圣杯”与神明对话;烧香拜佛、礼拜祈祷,一齐领悟。世俗与众神共浴,古往今来,和谐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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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一


古街除了别具一格与众不同的“佛国气息”、“圣人踪迹”,还是习气、人气、文气、商气有效集聚,素有“四多”之盛名。一是敬祀习俗多。二是名人出得多。三是深宅古厝多。四是小吃多。


古人云:“民以食为天。”西街人的幸福是平头百姓型的,对食物依赖是有惯性的,固执的味觉、坚守故乡的味觉比永久还久。清风明月写不尽,小葱豆腐平常心。西街人爱吃、会吃、吃是最幸福的事。


西街人好手艺。一样的饭菜,百样的煮法。煮菜肴十分拿手,以淡雅为主,不尚浓浊酸辣,微酸淡盐,鄙夷油腻、太咸或者毫无味素,喜好新鲜,非常讲究食材佐料及配色。在烧制上采用“焖、焐、煨、炖”。通过拌炒炣煎炸等烹饪,融合酸辣甜咸千般滋味。煨炖讲究微火烹调,煨则味透汁浓,炖制汤滴如镜。若要重味,有的是百年老汤,若要刀工,有的肉片薄能点火。瓦锅煲好料,慢工出好味。因此在西街当然也少不了纯正的闽南菜,烧肉清鱼,烧芋清蕃薯。可谓大快朵颐,大呼快哉,这是一种相当风趣的事不像现在饮食日趋同化,已无往昔味觉。


酒肉岁月太匆匆。侧目街道两旁滋味横生,南汉北仔,旁若无人,小桌短凳,街边小吃表情各异,既可领略种种食相,顺带也欣赏街景。


西街食品品种繁多,让人垂涎。如甜粿满煎糕,碗糕蒜茸枝,油条土笋冻,麻糍上元丸,芋饼润饼菜,鱼粳面线糊,还有烧肉粽,五香鸡卷,蚝仔煎,牛肉羹,小肠汤,花生汤,卤肉饭,荠菜饭、芋仔饭,鱼仔糜,鸭仔糜……各色糜,各类丸,五花十色。炸菜粿、炸蚵饼、炸网纱鸡卷。既热气腾腾,翻煎均匀,不焦不烂,鲜美爽口,又色泽金黄、外酥内软、又香又甜。一炉一钵,飞斛斗酒;一饮一食,浅斟慢饮。大啃大麻,五魁七翘,拳头烧酒曲。大喝大放,陶醉在久违的肉香里……在西街能饮到文化,咀嚼风情,品味历史,一碗面线糊,承载多少西街人的浓浓乡愁,无食面线糊不算到了西街。食过面线糊的还不是西街人,外来的“吃货”特别多。最好吃的小吃且往往是连店名都没有。


但是也有的老字号。如西街65号亚佛嫩饼皮,先祖创始于清光绪末年,尔后传承到傅金钟老人手中,只见他轻轻地往铁锅一擦,蜻蜓点水,一张薄如纸的嫩饼皮就完成了。清明时节、春节前夕买嫩饼皮的顾客往往排队排列旧馆驿巷口。每一座城市都有一些老字号,承载着城市的文化和历史。每一个老字号,都沉淀着一代又一代人艰苦卓绝的故事。


西街人好礼数。逢节必敬,市井小民,家中设主龛或“公妈厅”,祀先其诚。“崇有德,敬有功。”敬地主、敬灶君、敬井神、敬床母、敬厕姑、敬门神。家家户户置办三牲五果、菜肴、花篮奉敬,牲醴极丰,祈求神祀降福,大人小孩鸡母狗仔祛灾除病。


西街人好客情。老街坊家家沾亲带故。民谚有云:“亲戚同八字”,“娶一个某九条亲”,“爸一头,母三担,外家妈,一菜篮”。西街人敦亲睦邻和为贵。行着好人伴,住着好厝边。金乡里,银厝边。巷子巷孙碰面时,不管阿伯、阿姆、阿嫂、先生,一般先会问候:你食未或野早,寒暄几句,然后各走各的、各忙各的。忌对人称“肥”;对小孩应说“碰炮”;对后生应说:“好汉”;对长辈应说:“福相”。碰到后生便赞:缘投。看到姑娘就夸:水查某。厝边头尾拜托之事,定答:好势、好势。如是脚踏车相碰或浅拖相踩,都应答:歹势、歹势。好势、歹势,简单四字,巧妙的应回答折射出谦让有礼识大体。倾刻,阴转晴天,怒目金刚化抿嘴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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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二


“小孩爱年兜,大人乱糟糟。”爆竹两三声,人间是岁月。每年年兜都是一次嘉年华,是食的狂欢节。办年是复杂又系统的工程。忙碌而高兴的年关将届,大人都忙着备办年货。除了一些常规动作之外,街头巷尾闹纷纷。旧柴草,好起火;旧笼床,好炊粿。会发做糕,没发做粿。炊糕作粿,鸡 鸭 ,荤素搭配,软糯滑腻,多情食物,缠绵在齿间,味道长期不去。而喜感顿时从舌尖蔓延到心底了。给我的印象最深的是,海产品是西街人年夜饭桌上最主要的食材,每逢佳节倍思食。所有食材都准备好,有凉有热,做法却又是南北兼合。味觉上由淡入浓,触觉上刚柔相济,温感上冷热调和,而且具有善祷善颂的意义。从开正这天开始,大人们不再干活了,只是串亲访友,四处拜年,尽情吃、喝、左斟右酌,打牌、嬉闹、玩耍,一年的紧张都在这短短七天内得到最大的弥补。而小孩们最畅从偶尔的长辈手中接过珍贵的可数的压岁钱或穿上一件新衣,为岁月流逝提供真切的证据。当团圆幸福似刚蒸出的碗糕味美甜溢满小巷。除夕的夕阳化作蓦然回首的目光,“小孩孙嘞——小孩孙呀来食糜食暝嘞——”谁家的大人喊小孩那样暖暖悠长响彻小巷。这是一份份、一段段暖融融的亲情,更是一种千百年相沿而习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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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现在,西街居住着二种人,坚守着古老,追随着时尚。一为70岁80岁的大伯老妈,在这里守望乡愁;一为70后80后的年轻男女,来这里架接古意。


小清新也有大情怀。如今的西街,既可体验历史,又可感受现代的精华。西街187号旧馆驿内的青年客栈,新街54号咖啡客栈,等等一批萌发文化创意业态的进驻,一阵年轻人和姑娘们玩戏曲、玩摄影、玩音乐、玩绘画、玩创意,抿着嘴、偷着乐,享受美好的生活。


到这里寻常巷陌邂逅不少沉静背包客或旅人,彼此客地相逢,狭窄的巷子里,相互握手,扶肩寒暄,随兴往返,从来不求深交,终归不着相忘。除了肃穆的气氛外,还洋溢着一种温暖久远的情谊。有时这条只容一个人一把伞进出入的小巷,就会让人产生了多少迷离的故事。


千年西街回眸,值得细思量。西街故里,魅力彰显。西街,酸甜苦辣咸样样俱全,却是洗尽铅华呈素姿,可以从容面对眼前人间冷暖。老祖宗留下历史的真实是用属于它的文化遗存细节来证明的,文化遗存是有生命的,生命充满了故事,故事演衍成历史,历史又回归文化,但历史文化承载着悲欣时时在我心头交集。历史文化不只是拿来留念和炫耀的,长久留存在我的心中。曾经的脚步再也不能回来。西街承载着我的童年、青春和友谊的话题,犹如修禅开悟,让我跟随回忆学习释怀。


西街,繁华不失静谧,繁忙不失休闲。当你转过小巷某个拐角时,会突然忘了身在何处,仿佛穿梭在时空隧道中,游走于历史与现实之间。再往内走在西街的小巷深处走去,古色古香的风韵仍然飘动在古街的上空,酝酿在街道两旁的建筑里,向你扑面而来。在微风与阳光中穿行,在古典与梦幻中漫步,犹如触摸到厚实而真切的历史肌肤,处处是光阴打磨的印记,时光在这里放慢了脚步。聆听着古意呢喃,呼吸着悠远气息,西街,就这样别具一格地存在,别具一格地延续。斗阵来西街古地品古风,忆故人情怀再好不过。欢喜由心,找个空闲,找个时间,逛一条巷;兴味所至,找一处休憩,找一个坐席,约一个人;古厝无言,诉说不尽;享受美味,安顿心灵。随时间推移,西街定更盛极一时。


循着耐人寻味的老街,探窥小巷的心事,这里裹着自然的晴、雨、昼、夜,也裹着西街人的歌、哭、悲欣;万千追捧,大气已成,霞光告诉你,片刻留步,看它个够逛它个足。


我在西街等你。





千年古街:泉州文人洪泓奇文写西街,不看完不是泉州人
作者简介:洪泓,泉州人,闽南文化研究者,闽南话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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