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记忆:那个被惊醒的凌晨……

点击数:1837 更新时间:2017-05-11 17:21:39 来源: 厦门生活、逛路岛_逛鹭岛-返回
厦门记忆:那个被惊醒的凌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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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华日军哨兵在虎头山对望鼓浪屿。

    二十一年前的1995年的农历四月十一,我第一次来到日军登陆的海边,从泥金走到东宅,走到浦口,走到凤头。一路上所有的村庄都在祭祀,这就是厦门人俗称的“做日本仔忌”。

七十八年前的那个凌晨是1938年5月10日、民国二十七年农历四月十一海潮初涨天水迷蒙的时分。日军从海上进攻厦门。厦门军民以微薄的力量血战四天拼死抵抗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厦门岛沦陷。

二十一年前的1995年的农历四月十一,我第一次来到日军登陆的海边,从泥金走到东宅,走到浦口,走到凤头。一路上所有的村庄都在祭祀,这就是厦门人俗称的“做日本仔忌”。这天中午我最后来到凤头村的海尾仔,凝望着脚下那一片阳光照耀的海滩。这里就是我从小听说的五通海边“万人坑”的遗址,“万人坑”里曾经填埋着在此地被日军屠杀的千百抗日志士的遗体。曾经腥风血雨,曾经白骨累累。
第二天,我去到将军祠的西边社,“四月十二做日本仔忌”,死难者的亲人正忙着祭祀冤死先人的亡灵……在这我从小熟悉的小村社我仿佛闻到了当年的血腥味。

厦门记忆:那个被惊醒的凌晨……

日军占领胡里山炮台

这个日子是厦门沦陷的纪念日。在这年复一年永不忘怀的日子里乡民仍祭祀的香火是不会断绝的。但以后多年我不敢再去了,我愧对那些死去的先人和他们的后人。2005年,多少市民为着纪念这个日子“建造抗战时期死难者纪念碑”参与捐款活动。但时过多年去不见动静。作为倡议的发起人之一我深感愧疚,写下:

“那堵应该在今年这个日子里竖立起来的纪念墙至今是不见一砖一石。那个庄严的承诺最终是愧疚地食言了。
2005年那场群情激昂的为死难者立碑铭文,让后世人不忘国难的倡议,至今是流产了。
那些饱含热血的胸膛、饱含热泪的眼睛,那些男女老少自愿奉献的捐款,都是我不敢再去面对、不敢再去提及的了。

曾经期望,期望在“万人坑”的遗址上能建造一堵缅怀先烈的纪念墙,一堵不忘国耻的厦门人的“哭墙”。
死难者的鲜血早已风干,死难者亲人的泪水也早已流干。
我也已经无言。

手上有一本《随笔》,胡平先生一篇《高粱根上的百脚蜈蚣》介绍了日本人从中日甲午战争、从日俄战争、从“九.一八”、从“七.七事变”……直至1945年日本无条件投降,这整整半个世纪中对中国的高山、平原、河流、矿脉……对中国的世态、民情、民俗、人心……无一遗漏地深究钻研,堆积起一座叫人触目惊心的20世纪前半期世界上最大的情报文献资料库。单是设立在中国东北的“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收集的几万份情报,也堪称是一部上世纪初叶的中国尤其是东北地区,如何被殖民化的全方位的记录。其中的一些资料至今还有很高的实用性,据说前些年东北地区的一些城市的拆迁、建设,供水、供气、供电、修路等市政工程改造之可行性报告,还得从中搜寻数据与根据!
日本人很早、很扎实、很认真地盘算了中国这块辽阔的土地,而这块土地上的主人们在干什么呢?

二十一年前“做日本仔忌”的那天我在东宅村,七十八年前的那天,这个仅10户人家56口人的小村庄被屠杀了25人,其中一户7口人仅存一个老太婆。“万人坑”所在的凤头村,村民们比较东宅被杀25人,还宽慰自己:我们才死18人!第二天西边社“四月十二做日本仔忌”,当年的那天被杀20人……日军登陆后兵分三路进击,一路沿东海岸南下,过何厝、前埔、黄厝、曾厝垵直取胡里山炮台、占领厦大、厦港,进入市区;另一路从五通绕过钟宅湾、打进县后直扑高崎,再折向西南横扫湖里、东渡;再一路登陆后向西直指禾山区中心地江头镇,打下吕厝、莲坂、梧村、西边社、美仁宫、浮屿,直捣市中心。三路兵马合围,厦门岛血淋淋地沦陷了。据战后统计,作战人员除外,四天里我无辜平民遭残杀人数伤者34、亡者665。

厦门记忆:那个被惊醒的凌晨……

我在采访中曾向村民问起:当时政府有无公告时局,组织疏散?回答是:“没人向我们说起。”西边社的草藤老汉说,四月十一他父亲还在筼筜港摸鱼虾,听见远处炮声竟不明何事,第二天天才亮四五架飞机就在头上盘旋,村民与败退下来的75师伤兵一起逃向坑仔内(现一中新校区)的石洞。背后是追杀的机枪,他父亲与哥哥同时被枪杀在小溪旁……
“没人我们告诉日本仔来了,谁管我们老百姓!”
国不知有民。

我可以想象乡民们如同无头苍蝇夺路逃命的混乱情景,任人宰杀的悲惨场面。但我不敢想象的是日军登陆厦门后,何以那般熟门熟路、奔杀挺进坚定有序。看了《高粱根上的百脚蜈蚣》之后我明白了:日本人在战前、战时“各种背景的情报机构迅速跟进,中国像是成了一片无际而又深不可测的沼泽地,几乎随时都有蜥蜴或鳄鱼那滴溜溜的眼睛,从哪片暗处刀尖似地冒了出来……”日本特务拍摄的照片“从北京的古老城墙、圆明园遗址,到南京国民政府大门、水都苏州、上海黄浦江畔;从繁华的汉口商业街、俯瞰长江的岳麓山、江西萍乡煤矿,到云南锡都个旧、四川巫山县的积盐船、香港的西洋建筑;从黄河渡口、山海关哨卡,到滇越铁路上的隧洞、架桥……”无所不有。这些大多无甚观赏价值的照片“对于日军日后入侵占领一城一池,或掠夺与滥伐各地物资、资源,却具有很高的情报价值。

我上山下乡时有知青朋友调去漳平潘洛铁矿工作,他们说这个矿藏是以前日本人勘探发现的。当时我十分惊愕,今天我不惊愕。
多少历史镜头、多少老照片留下了我们先辈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惊恐万状、四处逃亡、流离失所、不知所措、不知所归、不知所终的凄惨景象。这千千万万如蝼如蚁的百姓始终活在社会的底层与边缘,苛捐杂税争相榨取,生老病死无人管顾。国难当头,唯他们是留下来供外族役使的活口。当过了自家的奴隶再当别家的奴隶。他们是谁国的民?哪是这些民的国?国不知有民,民不知何以当了亡国奴。

有资料说,至中日“甲午战争”,日本已实施了全民九年义务教育。无须资料说,日本发动的所有侵略战争都是“全民总动员”。

七十八年过去了,厦门人“做日本仔忌”年年祭祀。不管国内气候,无论世界风云。他们只为自己不为别人,他们对亲人冤魂的祭祀并非让人观赏的政治游戏。纸钱一张张投进铁锅,被火舌卷着燃烧变成轻飘飘的银灰。人们不再哭泣,当年遍地淌流的鲜血似乎已成淡漠的历史痕迹,甚至行祭的人们有的并不认识被祭祀的先人。但这祭祀的香火永续不断。
多年来,我几次去到凤头村的五通海边,从“万人坑”只有一座“土地公庙”相伴,到终于竖起一座简陋的小石碑;从那堵花岗石挡土墙坚实地屹立海岸,到它崩裂坍塌像一堆零散的白骨,我总在期待有一天这里矗立起一座可以凭吊的祭台。凭吊我们的先人、凭吊我们的昨天、凭吊我们曾经失去的一切。多少年只能在无边的空空荡荡里凭吊长逝而去的那个被入侵者枪炮声惊醒的凌晨……

(前几年终于在远离“万人坑”的灯塔公园的那几座人工堆土的山包中找了个山包“姑不利将”建了一座纪念碑。虽不尽人意,也算聊胜于无吧?)

写于2016年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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